“這個大廳裏的NPC總數……呃, 好像沒法算, 大門這一直有人出出入入的。”確定搜素方向，楊瑞瞪著舞會中來來往往的人群使勁兒開動腦筋，“要有線索的話肯定不會掛在流動的NPC身上……那麽哪些人是固定或者很明顯長期呆在這裏面的呢？”

又在會場內溜達了一圈, 楊瑞大致摸清楚了那些NPC在大廳中的位置較為固定, 也再次確定這裏面的NPC是無法交互的——侍者、侍女和表演者都在忙著自己的工作, 會對玩家提供一定的服務比如端茶送水乃至伴舞, 但沒有交互的功能，說的臺詞也是固定的幾句；會場中的客人們倒是鮮活熱情得多，玩家靠近後會被聊天的小圈子主動接納、並且還能跟玩家挺沒營養地搭訕一通，但多試幾次就會發現這些客人們的臺詞也是有固定套路的, 聊天氣聊服飾聊一些不知道是誰的八卦，別的就沒了。

楊瑞也不是說沒參與過交際應酬，但這種情況他也挺抓瞎……某某貴族的荒淫生活、某某貴婦的艷情史和他要做的任務有屁關系？

“……特喵的，突破第一關後給玩家的提示場景就是展現一下不知道哪個時代的上流人士享樂生活？！”楊瑞退出一幫圍在一塊兒海聊的所謂紳士圈子, 以手扶額，“難道我判斷錯了, 這個路線不是解謎方向？”

慢慢數著固定圍在一堆聊天的NPC小圈子，楊瑞努力把大腦裏面每一個腦細胞都活用起來：“要說方向錯誤的話我也想不到還有什麽地方是最容易被忽視的……那麽在否定上一步判斷之前我最好先弄清楚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從目前已知信息來看這個舞會是某個名字賊長的大貴族舉辦的, 窗外……嗯窗外的花園更遠處能看到教堂頂，說明這個地方是在城市裏面、不是什麽荒郊野地。”想到這兒楊瑞忽然站住了腳，眼睛瞪得賊亮，“等會……我好像確實忽略了什麽問題！”

他連忙打開私聊框，將魅影傳給他的幾張圖片中正對窗戶的那張點開, 圖片中漂亮的落地窗整體都失蹤了，墻身上只剩個突兀的大洞，大洞外也沒什麽漂亮的花園、只剩下一片破敗幹枯的野草地，更遠的地方……是傾倒的院落外墻、廢墟般的城市遠景。

“是了……我現在看到的是這個地方的‘歷史’。”楊瑞醍醐灌頂，喃喃地道，“能供應這麽一大幫子貴族驕奢淫逸的、某個比較強盛的城市，在未來的某一天覆滅成廢墟，雖然不知道這跟要做的龍巢任務有什麽關系，但必然是有某種聯系在裏面的……那麽這個劇情場景，必然是用來暗示這地方覆滅的原因的。”

有了更清晰的思路，楊瑞就知道他該從哪方面入手去收集線索了——這個大廳裏不下場跳舞、只圍著閑聊交際的NPC圈子有十幾波，其中多半是湊到一塊兒互相吹捧的貴婦以及忙著互相展現魅力的青年男女，較少數的、也最有可能是線索來源的，自然只能是年紀比較大的那幾群老紳士了。

說幹就幹，楊瑞閑晃著摸到第一幫老紳士附近豎起耳朵仔細聽，過了一會又抽著嘴角離開……這幾個禿頂凸肚的的老紳士看起來很像是那麽回事，結果聊的居然是來自哪個地方的情婦比較放得開；換到另一幫，好嘛，五、六個頭發都白了的老家夥居然在海聊小男孩還是小女孩比較值得“玩”，要不是這個地方不讓戰鬥楊瑞都想打人了。

換了幾幫人，楊瑞終於找對了目標：靠近窗戶的這幫中老年總算不是閑扯什麽狗皮倒竈的事情，一本正經地在談老爺們侃大山時最常見的軍事政治，什麽某某男爵家的族兵戰鬥力怎麽樣怎麽樣、某某家族培養的執政官能力怎麽樣怎麽樣。

這種話題楊瑞也不是很聽得下去，哪怕他跟外國人打交道比跟國人打交道多並不會因為外國人的名字頭暈，但游戲世界裏架空的軍事政治有個啥聽頭，完全沒有代入感嘛！沒轍，他只能自我安慰總比被戀童的渣渣惡心來的好、捏著鼻子使勁兒集中精神細聽。

也不知道強撐了多久這幾個NPC終於爆出有用的信息來，原還強忍著膩味的楊瑞留意到後先是一楞，顧不得隱匿行跡驚詫地看向那幾個外形精明強幹的貴族NPC，嘴巴越張越大——

“主線任務已更新”

“《龍巢疑雲》”

“一群來自異界的旅客誤入龍巢……”

“在巨龍醒來前離開主巢室（1/1）”

“通過時光回廊（0/1）”

隨著系統提示彈出，楊瑞眼前一黑一亮就離開了那個大廳、出現在一條石板、石磚壘就的地道中，墻壁上掛著藍幽幽的油燈、不時有水滴從頭頂石磚中滲出滴落地面、兩頭是完全看不到盡頭的幽深黑暗——要是再來點恐怖音樂，這場景不拿去拍電影真白瞎了。

“楊大神！”

楊瑞還沒從上一幕得知的震驚線索中緩過來，楞神下才發現地道裏已經有人了：“魅影？你先出來了？”

“我找到了個道具我這裏任務就刷新了，剛傳出來，他們倆才是最先出來的。”法袍玩家……或者說ID叫魅影的術士玩家努力抑制著激動情緒。

楊瑞順他手指看過去，那對好基友組合也在：“都比我快呢……咦，哥們兒，你倆這是啥情況？”

這對好基友組合一個玩的是盜賊一個是鬥士，玩盜賊的叫糯米團、玩鬥士的叫沾芝麻，哥倆個原先雖然挺小透明但起碼還是正常人，這會兒卻都扶著墻打擺子、比賽著似的小臉刷白。

鬥士玩家沾芝麻算兩人中比較活躍的，勉強地笑了笑，虛弱地：“大神好……我叫沾芝麻，我哥們叫糯米團。”說這麽幾句話都費了他老鼻子力氣，休息了下才道，“我和我哥們給傳到一個挺刺激的地方，給我倆整得有點傷。”

楊瑞立馬用共享模式點開自己剛才截的圖：“你倆去的也是這個大廳嗎？可能背景布置什麽的不一樣人數也沒這麽多，但格局是這個格局？”

沾芝麻撐著站起來仔細看了下，又跟糯米團交換個眼色，點頭道：“應該是，沒裝飾這麽誇張、舞臺整得更大還掛著幕布，這些地方都擺了椅子，看起來像劇院。我們傳進去的時候裏面沒人，我們正研究怎麽出去，忽然呼啦啦來了好幾十人，擁護著一個戴王冠的、看起來很像是什麽國王的NPC。”

“然後？”楊瑞忽然有種果然如此的奇妙預感。

沾芝麻一臉的蛋疼：“那幫NPC進來的時候看得到我們，還有人跟我們打招呼、用特奇怪的外國人名字稱呼我倆，然後幾十個NPC就圍著戴王冠的吵吵嚷嚷，還拿了一卷羊皮紙給這個戴王冠的看……我倆被擠在最外面、人又多，也沒聽清楚那些NPC都在吵嚷什麽鬼，然後、然後忽然有個NPC捅了那個戴王冠的脖子一刀，又朝著我們喊‘兄弟們，幫我！’，所有的NPC就都沖上去砍那個戴王冠的……我們一看情況不對想走人，結果那幫殺紅眼的NPC把我們逮住了，說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共犯，不出手不準走。”

“……”楊瑞和魅影仿佛在聽天書，眼神兒都是直的。

沾芝麻蛋疼欲裂地：“說起來可能不覺得咋樣，但當時那個情況真是……那幫NPC都跟中了什麽毒似的瘋狂，硬是把我倆推到前面去逼我們給那個戴王冠的一人砍一刀……那個戴王冠的NPC都特嘛死透了、跟血屍似的……接著那幫NPC歡呼什麽亂七八糟的口號，不跟著喊口號就所有人都用血紅血紅的眼睛盯著你……嗎的這破毛游戲，我都快有心理陰影了……”

“……”楊瑞都忍不住想同情他倆了……鏡像場景裏面玩家的武力被削弱到普通人層面，結果給強迫著玩了這麽一出，心理承受力差點的還不得給嚇掉線啊。

“劇院和群體刺殺國王，怎麽這個聽起來好耳熟的樣子？”魅影沒有身臨其境，看起來沒咋被嚇到，還有精力想別的。

楊瑞瞪著死魚眼：“能不熟嗎，羅馬皇帝凱撒就這麽死的。”正想問點什麽，忽聽有人撕心裂肺地狂吼了一聲“臥槽”，他們站的側後位置白光一閃、重甲兄弟掛著一張怒氣未消臉閃亮登場。

“……咦？”重甲兄弟也是緩了下才把情緒從之前所處場景裏抽離出來，當即一副心很累的樣子扶墻，“尼瑪出來了啊，再不出來我就算不掛掉也得交代了。”

“咋成這樣了，難不成你遇到的是戰鬥場景？”魅影看他這樣，都不在乎之前的不對盤了。

“不是，戰鬥戰場的話沒準兒還簡單點。”重甲兄弟抹把臉，疲憊地，“咦，你們現出來對過線索了？剛才傳送的地方都是單人單場景？”

沾芝麻道：“我和我哥們是一個場景，應該是按進地道傳送的時間分別傳的。”他再次把他倆那蛋疼的經歷覆述了一遍，又問，“你們都看到啥了？”

“我先說，我要不趕緊說我念頭不通達。”重甲兄弟搶先道，“我去那地方好像是個……難民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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